搞笑吧！音乐不分国界，但分性别……
奥地利时间2023年1月1日上午，维也纳金色大厅正在举行一年一度的新年音乐会。
演奏厅的富丽堂皇与古典音乐的高雅悠扬相得益彰，这场全球瞩目的视听盛宴带着乐迷们一起辞旧迎新。也就是这一天，一群女孩史无前例地登台演出，她们和男孩一样，终于能够在历史悠久的维也纳新年音乐会中一展歌喉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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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些女孩来自维也纳女童合唱团，她们穿着设计师为女孩量身定制的水手风格服装，站在舞台中心的位置，和男孩们一起演唱《快乐的勇气法兰西波尔卡》。
2023年已经是维也纳男童合唱团成立的525周年，而分设的女童合唱团在2004年才正式成立。
是不是没想到，音乐不分国界，但分性别？难道在音乐领域还藏着一些隐晦、不为人所知的性别偏见吗？
音乐界里被忽视的女性
在央视实时转播2023年维也纳新年音乐会时，可以发现共有10位女孩、36位男孩参与了此次《快乐的勇气法兰西波尔卡》的演唱。
虽然男女比例仍然失衡，但对于世界上最著名、最古老、最保守的维也纳童声合唱团来说，已经算是重大革新了。当谈到这个话题，维也纳爱乐乐团主席丹尼尔·弗洛绍尔认为：「这个信号非常重要……毕竟我们不想成为有一天灭绝的恐龙。」
俨然，丹尼尔的话语有些夸张，将百年乐团的兴衰与恐龙灭绝相比较，难道女孩的参与、亮相对维也纳童声合唱团真的至关重要吗？
首先，让我们一起看看维也纳童声合唱团的辉煌历史。诞生于1498年的维也纳童声合唱团（德文Wiener Sängerknaben，也译作维也纳少年合唱团）由一群10~14岁的男童组成。
童声合唱团的演出概况
图源｜莓想到吧自制
那为什么一开始就没有女孩被选入合唱团呢？
因为中世纪的欧洲，是父权制的欧洲。女性只能有两种身份，服从于丈夫的妻子或是服从于教会的修女。基督教作为当时的西欧社会主流文化，它对女性的态度是贬低的，女性不被允许以修女以外的身份进入教会，更不可能在唱诗班演唱。
10~14岁变声期前的男孩，嗓音清澈柔和、近似女声，可以替代合唱团中通常由女性承担的高音角色。为了突出这个年龄段男孩歌声的婉转悠扬，广为人知的描述是含有主观臆断、宗教色彩的「比女声更加纯净圣洁的音色」。
少年合唱团演出场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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经历了很多思想解放运动之后，一直到2004年，维也纳女童合唱团才成立，但她们从未登上过维也纳新年音乐会，也从未参与过世界巡演。女孩们和男孩们一起练习、一起排练，但正式演出时登场的只有男孩。
女童合唱团在排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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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此吊诡的事情，直到2023年维也纳新年音乐会才被打破。
让我们回到之前的问题，「难道女孩的参与对维也纳童声合唱团真的很重要吗？」
答案其实很难确定。也许从性别平衡、外界言论的角度来说，女孩的参与能够帮助这个古老合唱团与时俱进、维持地位。
但不可置否的是，维也纳女童合唱团的诸位成员，她们的音乐才华、歌唱天赋是被认可、被看见、被培养的。她们的一小步，是无数热爱古典音乐女性的一大步。
在采访中，主席丹尼尔·弗洛绍尔也介绍到，「维也纳爱乐也一直致力于调整乐团的性别平衡。」
缓慢前进的性别平衡
1842年成立的维也纳爱乐乐团，其实一直到1997年才开始正式签约女乐手，这位女乐手便是竖琴演奏家安娜·莱克斯（Anna Lelkes），但在此之前，安娜已经和乐团合作了将近26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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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实上，维也纳爱乐乐团其实一直因为不成文规定「不录用女乐手」被外界指责，甚至奥地利政府也因此遭到公众辱骂。在社会和政府的双重压力下，才有了1997年维也纳爱乐乐团首次吸纳女乐手的事情。
只是这次「被迫」打破陈规，录用女性音乐家的空前「壮举」，后续效果实在微弱，「性别平衡」的进程也非常缓慢。
1999年，在美国巡演时，华盛顿的国际妇女音乐联盟宣布将在音乐会上示威，被逼无奈，维也纳爱乐乐团宣称「女乐手的数量已经多了一倍」。
事实上，是多了一位兼职竖琴手罢了。而十年之后才正式招募了第二位女乐手，也是一位竖琴演奏者；直到2016年，一共有15名女音乐家成为维也纳爱乐乐团的正式成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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至于举世瞩目的维也纳新年音乐会，自从1939年第一次举办以来，从来没有一位女性能够在新年音乐会上担任指挥。
因为虽然每年都在更换的新年音乐会指挥，一般都是由乐团的成员投票决定。可是！乐团的成员几乎都是男性呀……
2023年维也纳新年音乐会指挥
Franz Welser-Mös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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纵观欧洲音乐的历史长河，荣誉似乎都被男性所包揽，谈到闻名于世的音乐家，没有学过乐器的人可能只会想到莫扎特、巴赫等等男性音乐家，你的脑海里可出现了女性的名字？
她们受制于时代的局限，生不逢时，却仍能冲破樊篱获得音乐成就，也应该百世流芳。比如中世纪时期最伟大作曲家希尔德加德·冯·宾根，《美德典律》治愈心灵；著名钢琴家克拉拉·舒曼（同样也是作曲家罗伯特·舒曼的妻子），是肖邦和李斯特的偶像……
克拉拉·舒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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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，就如维也纳女童合唱团20年历史与维也纳少年合唱团525年历史呈现出的残酷事实一般，女性在音乐历史中更多的是「被迫消失」。她们不是「不会」「不行」「不想」，而是「不能」。
在电影《娜内，莫扎特的姐姐》中，便描绘了一位天才少女的悲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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娜奈尔是伟大音乐家莫扎特的姐姐，同样也继承了父亲极高的音乐天赋，她擅长演奏钢琴和小提琴，是和弟弟莫扎特一样的音乐神童，可是十几岁之后父亲便不再让她学习音乐。本该如明珠般璀璨的她，还未生辉，便被父权专制掩埋了，而78岁死的时候，又穷、又瞎。
影片里，娜奈尔的好友路易斯公主穿着修道服对她说：
「如果我们都是男人，很可能大为不同。你将取代你弟弟，我取代我哥哥，无论是你的创作，还是我统辖一方，我们都会大放异彩。」
音乐才能怎么可以用性别定高低？古时今日，不缺拥有音乐天赋的女性，只是她们一直被打压、被忽视……
音乐界存在的「性别偏见」
音乐没有性别，可是学习音乐的人有性别。在音乐领域中，「性别偏见」有多么普遍呢？大概从听一首什么风格的歌、学什么乐器这种私人的事情，都滋生着偏见。
1. 招聘制度
西欧乐团的一些理念在当今仍然属于保守型，尤其是在招聘女性乐手上。
一个乐团的规模大概是在100人左右，时至今日，国际知名乐团中的男女比例仍然不平衡，离1：1的数值还相差甚远。尤其是欧洲，情况仍不容乐观，比如今年维也纳新年音乐会，只能从现场很角落的地方找到零星几个女性。
2. 演奏乐器
在上文，我们提到了进入维也纳爱乐乐团的女音乐家似乎都是竖琴演奏者，那是因为在国外几乎没有男性学习竖琴，也很少有曲目需要竖琴手。
竖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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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乐器也被赋予了性别。根据伦敦大学教育学院所做的一项研究，在十八和十九世纪，除了钢琴和声乐之外，女性在接受音乐培训方面受到严重限制。
一些乐器的演奏姿势对女性来说不雅观，干扰了「对女性面部或身体的欣赏」。例如，女大提琴手不得不采取艰难的姿势坐在乐器旁边，以避免将大提琴放在两腿之间造成不雅。
演奏大提琴的女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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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年的一项研究，通过对英国、美国、欧洲三个地区40个乐团的详尽调查，总共统计了3420位演奏者，其中60.32%是男性，只有39.68%是女性，并且发现87.8%的竖琴演奏者是女性，其余性别比例较为均衡的是小提琴与长笛，同时只有12.5%的女性是打击乐手。
3. 首席人选
现代乐团中每个部分比如大提琴、长笛、圆号等，都会指定一个首席来管理带领其他乐手。每个部分的首席都是一位具有卓越表演能力的音乐家，在管弦乐曲目和管弦乐演奏方面拥有丰富的经验。
根据伦敦大学的研究，调查的40个乐团中，担任主席（首席）的人中有83.2%是男性，16.8%是女性；有64.82%的副主席为男性，35.18%为女性。欧洲乐团任命的女首席则更少，在调查时最老牌的柏林爱乐乐团和维也纳爱乐乐团都只有一位。
女性也要「音乐平等」
音乐的世界里从来都不曾缺少过「她」的乐章，只是在音乐史这个非常「势利」的历史中，她们被掩盖掉了。幸好到了近现代，越来越多的女性能够受到专业的音乐培训，能够参加选拔进入顶级音乐乐团。
随着音乐流派的逐渐增多，女性在音乐方面获得的成就也不再局限于古典音乐，在流行音乐领域建树颇多，同样，她们也面临着颇多性别难题与偏见。
Lady Gaga打破了当时欧美电子舞曲创作者都是男性的局面，很多作品自己编曲填词，大众对她的记忆普遍是造型雷人、哗众取宠；
碧昂斯唱功了得，通过自己的作品表达女权思想，外文周刊还是喜欢聚焦她的情感生活；
泰勒·斯威夫特著名的创作型女歌手，屡次获得格莱美音乐奖，媒体执着于报道她的身材胖瘦、私生活如何……
Lady Gag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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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了让女性在音乐界进一步实现「音乐平等」，早在2012年被誉为「音乐界奥斯卡」的格莱美音乐奖就宣布取消奖项的性别区分，流行、R&B和乡村音乐奖项等都不再区分性别，只设最佳歌手一个奖项。在2022年，全英音乐奖也不再有性别区分。
女性可以施展音乐才华的空间确实大了一些，但是要实现女性在音乐领域的性别平等，其路漫漫其修远兮：收入不高、管理层人数少、性骚扰、性别歧视（尤其是欧洲）等等根深蒂固的问题，都需要解决。
真心期待，音乐世界的大门可以向女孩们开得更大一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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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喋喋不羞-
各位热爱音乐的女孩子们，希望你们鼓起勇气追逐自己的音乐梦想~
Why not her? Why not me?
祝你早安、午安、晚安，
我爱这个世界。
REFERENCE
[1] 徐海燕. 中世纪时期西欧女性的社会地位浅析[J]. 学理论, 2012(35):221-222.
[2] Wiener Saengerknabe. Vienna Girls Choir[Eb/OL]. [2023-03-24]. https://www.wienersaengerknaben.at/girls.
[3] Lone Woman Finds Tough Life in Vienna Philharmonic[EB/OL]. (1995-04-05). [2023-03-24]. https://apnews.com/article/3b77075586afa6d1963a16aafafa63b9.
[4] First Woman Joins Vienna Philharmonic[EB/OL]. (1997-02-08)[2023-03-24]. https://www.latimes.com/archives/la-xpm-1997-02-28-mn-33433-story.html.
[5] 央视网. 维也纳新年音乐会历史上的几个阶段[EB/OL]. (2008-12-18)[2023-03-24]. http://ent.cctv.com/special/xinnianyinyuehui/20081218/108796.shtml.
[6] Goldin, Claudia and Cecilia Rouse. "Orchestrating Impartiality: The Impact of" Blind" Auditions on Female Musicians." The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 90.4 (2000): 715-741.
[7] Desmond C. Sergeant. Orchestrated Sex: The Representation of Male and Female Musicians in World-Class Symphony Orchestras[EB/OL]. [2023-03-24]. https://www.researchgate.net/publication/335209370_Orchestrated_Sex_The_Representation_of_Male_and_Female_Musicians_in_World-Class_Symphony_Orchestras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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